这是纯嘏书店的第 8 篇文字 总计1073字 阅读需要5分钟
长沙的冬日是极为无端的，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入冬失败之后，我们习以为常地以为都只是又一次带点寒意的小雨，像是从前一样来了又走。
然后暖意散尽了，没有留恋，没有遗书。
我总是嘲笑起一位南方的朋友，面对突如其来的凛冽他只会缩着脖子握紧拳头，像只企鹅一般摇摇晃晃地踱着步子，每一步都带着对不平等的寒流的唾弃。我开始好奇，如果这个人踩在初雪之上，发出那种一年一度嘎吱嘎吱的声音，他是否会为了那点细碎的声音所触动，脚步轻柔地起起落落，看向姑娘的目光也温柔许多。
一定会吧，作为一个没见过几次雪的南方人，他珍惜每一场雪。可就是这样的珍视与喜爱之下，他依旧坚持打着伞走在雪野里。这让我困惑又觉得好笑。于是我打趣：你这是虚假的爱意。他回了我一句：这是最好的爱意。
然后我们跑去喝酒，为了暖暖身子，为了温暖不温暖的耳朵与手指。
酒馆小，桌子油油的，灯不亮。没有乐队，骰盅，没有吧台里的漂亮姑娘，也没有拴在拐角的大狗。最后一点最让我失望。就在我要骂娘的前一秒，酒咚的一声拎上桌，我抬头，送酒的姑娘有几分可人，就是哭肿了眼睛。“还要什么就叫我。”声音没好气，下手也重，我替酒瓶疼了一会儿，发现有点自怨自艾的意思，就不了了之，转眼打量起她来。
我有点吃不准这是老板还只是来打工，多半是后者吧。两个人喝酒少点意思，又没什么可供消遣，店里也没几个人，无事可做的我便盯了她看。姑娘也让我盯得烦了，拿了杯子走来，也不客气地落了座，大大方方给自己倒了酒。
接着无非是兴趣爱好，咒骂渣男渣女，抱怨上天不公，责怪世态炎凉。内容俗套乏味，实在让我不愿记得，只是她点烟的时候手指颇为轻巧，让我有些入迷。朋友在对话中沉默，听我们喋喋不休。反正最后是带着醉意，朋友回了家，我回了她家，同她睡觉，或者应该说，性交。
半梦半醒里，她要听管风琴。我问为什么，她讲那种声音，能剥离人的感情。
醒来的时候，她又点了一支烟，冲我笑笑，手指恰到好处，是我所不能企及。
“以后常来店里玩。”
“店是你的？”
“是啊，不可思议吧。”
“有些。”
出门的时候又在落雨，寒冷张牙舞爪。但是没雪可以让我握在手里，我感到空洞。
后来我们不常去那家酒馆。但是朋友和她做了情侣。之后每一次去饮酒，她都为他吹萨克斯，或者长笛。我也端着酒听，美中不足，她不再吸烟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美妙的夹着烟的手指。算是一点遗憾。在那样淡淡的遗憾里，我的目光越过她，朋友，和在灯影下荡漾的音乐。外面的漆黑中有了白色。
初雪已至。
我知道有人要对着那点飘零雀跃欢呼，也有人撑着伞用目光偷瞄星星点点。唇舌和大脑因为酒精沸腾。那就请别冻着耳朵和手指吧，陌生人，我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祝福可以说给你们听。
2019.12
宁D199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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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9-12-25 08:09:44
